再回到學校,學會了什麼是「距離」,看了下一站後,瞭解什麼是「界線」。無論是想要跨越「距離」,或是慬守「界線」,都是讓人心酸的要求與承諾。
繁忙的課業有時也會讓人喘不過氣,為了減少負擔,不免還是會耍點小手段,選些營養又不必耗太多時間的課,就在這樣的心態下,選了「犯罪學」,最初的想法就是讓自己偶爾小混一下吧!!老師對於課程用心的安排,打消我鬼混的如意算盤,也著實增加了我不少課業上的負擔,但也讓我在那一整年,有著滿滿的感動。
讓我記憶最深刻,是在上完青少年犯罪後,老師安排了「一輪車少年」的演講,一輪車少年的故事是這樣開始的,他在6歲就喪父了,母親帶著他這個拖油瓶改嫁,繼父給他最好的教養就是喝醉後,無論多晚,都會拖他起來打一頓,11歲那年他第一次翹家,因為他想去找那個記憶中給過他愛的感覺的阿嬤,在找阿嬤的旅程中,他知道肚子會餓,口會渴,所以他學會搶跟偷,當然他沒找到阿嬤,他第一次進了警察局,回家後又免不了一頓毒打。
在國中二年級時,他又翹家了,這次他在街頭生活了半年,最終他回到一個叫「感化院」的家,再回到學校,他感受到同學異樣的眼光與排斥,呈凶鬥狠成為他最佳的偽裝,在國中畢業那年暑假,也就是他17歲時,他失手殺人未遂,感化院成為他長期的家。
就在他服刑的第三年,認識了現在輔導他的牧師,他打從心裡排斥這些說教的人,因為他們永遠不知道,活在不知道為什麼的毒打中,活在別人異樣歧視的眼光中,唯有拳頭才是力量,才足以保護自己。這位特別的牧師在第一次見面時問他:「要不要練習騎一輪單車?就練三個月吧!!然後來一趟一輪單車環島旅行,如何?」
就在三個月後,他和牧師踏上風雨無阻的一輪單車環島之旅。在旅程中,他們遇到滂沱大雨,牧師和他繼續騎著;旅程中,牧師體力不支,他們休息片刻後,又上路;在旅程中,他看到東海岸最美麗的日出。
完成環島之旅後,他不知道為什麼?他心裡總懷有無比的充實感。三個星期後,與牧師再聊到他們的一輪單車之旅,他很開心,而且有著少有的滔滔不絕,牧師最後問他:「三個月努力練習一輪單車,又花了一個星期的環島之旅,有沒有讓你稍稍有點成就感?」他毫不猶豫的點頭。又隔了二個星期後,牧師跟他說:「如果一個輪子的單車都可以環島,你當然可以站在屬於你的舞台上發光發熱。」他告訴牧師說:「這是我生命中第一個相信與肯定。」
最後少年拿著麥克風走下講台,輕撫著第一排靠右某個座位的椅背說:「我今年21歲,高中三年級,從講台走下來站到這個坐位旁,花了我三十秒,今天我不坐下來,因為這個位置不屬於我,但是我相信,有一天,這個教室的某個角落,會有一張屬於我的坐位。」聽到最後一句話,我哭了。他的最後一句話,不是講給在座的我們聽,是講給自己聽的,那是他對自己的承諾。
講台與教室坐位間的距離有多遠呢?三十秒可以走到,但對於他而言,這距離又有多遠呢?彷若從月球到地球這麼的遠,但無論再遠,我相信,有一天,在這個教室,會有一張屬於他的位子,他終會坐下來。
在爸爸過逝後,慕橙就跟著小阿姨四處流浪,居無定所,小阿姨曾經就將沉睡的她丟在車上,自己下車,她驚恐的追下車,看到小阿姨離去的背影,她大吼說:「可以不要洋娃娃,但不能沒有小阿姨」,學會「放棄」是她成長的第一步。
在隨後的那幾年,慕橙瞭解,讓肚子不餓的方法,即使百般不願意,該偷的時候還是要偷,便宜如包子只要偷到手就少餓一餐。她飽嚐人情的冷暖,她聽多了人前人後的冷言冷語,當她看著小阿姨任由阿財叔上下其手,聽著小阿姨告訴她:「梁慕橙要走妳自己走,小阿姨累了,我不想要繼續餓肚子。」,為了一片遮頂的屋簷,小阿姨跟了阿財叔。當她從牆上拿下橡皮筋札起長髮,把手伸入洗碗水時,她低頭了,學會「認命」是她成長的第二步。
在慕橙生存世界所通行的原則,她深知她對任光晞算什麼?為了賭贏,為了不失面子,任光晞理所當然應該公開他們接吻照片,但他沒有,他坦然面對賭輸後所承受的代價,毫不遲疑地穿著高跟鞋跑操場。站在車道上牽著單車的慕橙,望著操場跑道上被同學簇擁的任光晞,她清楚地聽到他大聲說:「梁慕橙是我最後一個目標。」,梁慕橙聽到任光晞說的話,看到任光晞為了她所受的懲罰,難道她對任光晞不心動嗎?難道她不想站在跑道旁為任光晞加油嗎?車道上的慕橙與跑道上的光晞距離有多遠?1分鐘內到的了吧!!
當光晞在跑道上昏倒,站在車道上的慕橙,滿臉是擔心,但她沒有丟下單車,跑下車道,為什麼?什麼原因拉住她,因為,她知道,即使車道到跑道的距離不到500公尺,但車道是她所應該站的位置,她和任光晞間的距離,是條她應該認份慬守的界線,那段距離不是她能隨便跨越,對於她所不應該擁有,她從小就已經學會認命的放棄。但是她關心他,而她所能做的,就是看他醒來,然後自己安靜的走開。她牽著單車離開時,聽到Jackco及同學討論衝入跑道的何以茜,慕橙更清楚,就算眼前有個誘人的空位,也不是她應該坐下。
他們在花田村重逢的那個夜晚,光晞喝醉了,慕橙小心的幫他拉上被子,這是6年來,他們倆最近的距離,她打量光晞眉宇所散發出的成熟,光晞稍稍一翻身,她又嚇的退回應有的距離,在確定光晞沒醒來後,才又仔細的幫他把被子蓋好。在任光晞的世界裡,她明白她應該站在那,唯有把距離拉出來,安安靜靜的站在界線外,才是她所能給的愛。
講台與坐位的距離如果一直保持不要跨越,台上、台下的人始終是二條平行線。站在台上傳授知識與經驗,坐在台下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聽,懂多少是問號。當台上的人走下台,大聲宣誓他決心,對於台下的人來說,是百分之百的震撼,這震撼的力道足以讓這堂課永生難忘。
車道與跑道的距離如果成為界線,站在二端的人永遠也不會有交集。但半點不由人,命運早已經讓他們相遇了,站在跑道上的人對著在場同學宣佈,梁慕橙是他最後一個目標,其實震撼了站在車道上的那個人,但她知道,如何的心動,回到現實,終究他們是有距離,讓她不敢跨越界線的原因,讓人心碎。
為什麼明明跨越某些距離,就像逆水向前,苦不堪言,人們還是奮不顧身,努力要穿越呢?為什麼縮短某些距離,輕而易舉,人們卻堅持要站在原點,把距離當作界線呢?這背後的每個原因,都是一則讓人心酸的故事。